江临川还保持着坐姿，手按在地面，灵域的脉动顺着掌心传上来。血雾刚刚完成一次自主扩张，像呼吸一样平稳。他正想松口气，指环突然一震，不是系统提示音，而是一种从骨头里冒出来的警觉。
他猛地睁眼。
幽蓝在瞳孔里一闪，没等他开口，耳边已经响起低沉的嘶吼。三道黑影贴着血雾边缘冲进来，速度快得不像游魂，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撞。
“结阵！”
他双手往前一推，刚收回来的灵力全砸进灵域边界。血雾瞬间凝成一道弧形墙，挡在三人面前。三只黑影撞上去，发出类似皮革撕裂的声音，阴气炸开一圈波纹，震得林婉后退半步。
陈虎反应最快，消防斧横在身前，牙签咬得死紧。他盯着那三团东西，发现它们站定了，不再乱冲。每一只都比人高一头，身上裹着破烂长袍，脸像是被火烧过，皮肉扭曲地挂在骨头上。最吓人的是它们的手，指甲长得离谱，尖端滴着黑水，落在地上冒出白烟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不是普通鬼。”陈虎低声道。
江临川没回话。他感觉灵域在抖，不是被攻击的那种晃，而是像遇到了天敌。那些黑影站着不动，可阴气却像潮水一样往外涌，一点点压向血雾。
林婉摸出镇煞符，贴在罗盘边缘。她闭眼感应，忽然睁眼：“左边还有两个，藏在死角。”
话音刚落，左前方的血雾突然凹陷下去一块，像是被人从外面推了一把。紧接着，一声尖啸炸开，江临川耳朵一热，眼角渗出血丝。
他抬手抹了把脸，脑子嗡嗡响。耳边传来声音，不是从外面来的，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。
“你救不了任何人。”
“上次那孩子死的时候，你在笑吧？”
江临川咬住腮帮子，用力摇头。他打开系统界面，任务列表自动跳出来：收容游魂+1，修复漏洞+2，调解冤怨+5。他盯着这些字，一遍遍念，像是在背代码。
“这不是真的，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声音淡了些。
另一边，陈虎已经抡起斧头冲了出去。他不信邪，也不怕鬼，就怕队友出事。斧面带着火光扫过，逼退那只靠近林婉的厉鬼。黑影后退两步，喉咙里发出咯咯声，像是在笑。
林婉趁机把三张镇煞符拍在地上，形成三角阵。罗盘放在中央，银镊子插进缝隙。她手指一点，符纸亮起微光，扫描范围扩大了一圈。
“五个，全都围着我们。”她喊，“它们在等什么？”
江临川喘了口气，终于稳住神。他发现这五只厉鬼站的位置有讲究，像是故意围成一个圈。它们不急着进攻，反而慢慢移动，调整角度。
“不是乱打。”他说，“它们在找突破口。”
话刚说完，正前方的三只同时扑上来。动作整齐得吓人，像是有人统一发令。江临川立刻调动力量，在灵域前段加厚防御。血雾被撞得剧烈震荡，但没破。
可第二波紧跟着来了，还是三只一起。这次冲击点变了，换到了右侧。江临川赶紧转移灵力，勉强撑住。
第三波又换方向。
他额头冒汗，心里算着节奏：三连击，每次间隔不到一秒，但每次的方位都在变。这不是随机试探，是在测试他的反应速度和分配能力。
“操。”他低声骂了一句，“这群鬼还会打配合？”
林婉听到了，冷笑一声：“现在知道怕了？早干嘛去了。”
“我没怕。”江临川瞪她一眼，“我只是觉得……它们太聪明了。”
陈虎站在外围，斧头举着不动。他盯着中间那只厉鬼，发现它虽然也在冲，但动作比其他两只慢半拍。就像是个指挥的。
“那边那个。”他突然开口，“带头的。”
江临川顺着看过去，立刻明白了。原来刚才的三连击，每次都是这只最后出手。它不是主攻，是观察者。
“先打断它的节奏。”江临川伸手摸向青铜指环，点开积分兑换页面。幽冥流量包还在，还能用一次。
他毫不犹豫点了确认。
刹那间，一股热流从指尖窜上来，灵力信号猛地增强。血雾翻滚起来，颜色变得更深，边缘开始凝聚出锁链状的虚影，朝那三只厉鬼缠过去。
厉鬼察觉到不对，想后退，但已经晚了。锁链擦过其中一只的手臂，黑雾顿时被扯下一大片，露出底下腐烂的骨骼。
那鬼发出一声惨叫，其他几只也停了下来。
江临川没停下。他借着流量包的增益，强行把灵域往前推了一截。血雾压过去，逼得五只厉鬼集体后撤。就在这瞬间，他看清了它们的脸。
官服，破的，但能看出原本的样式。腰带上挂着断裂的铁链，脚上穿着旧式皂靴。最诡异的是眼睛——空洞的眼眶里，燃着绿色的火苗。
“阴差？”林婉脱口而出。
“古代那种。”江临川皱眉，“怎么变成厉鬼了？”
陈虎啐了一口：“管他什么来头，敢动手就剁了。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，斧头斜指地面。那只带头的厉鬼忽然抬头，绿火直勾勾盯着他。然后，它开口了。
声音像是从井底传上来的，又冷又哑。
“你们……不该在这里。”
江临川冷笑：“这话我送你。谁让你们乱闯的？”
厉鬼没理他。它抬起手，指向江临川胸口。那一瞬间，江临川感觉心脏猛跳了一下。不是害怕，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，就像猎物看见猎人举起枪。
接着，它说了四个字。
“系统……宿主。”
江临川瞳孔一缩。
它怎么会知道？
不等他反应，五只厉鬼同时动了。这次不再是轮流进攻，而是五个人一起扑上来，目标明确——灵域核心。
江临川立刻收回所有外放力量，把灵域缩成最紧凑的防御圈。血雾高速旋转，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屏障。五道黑影撞上来，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。
林婉单膝跪地，罗盘压在掌心。她能感觉到阴气密度在飙升，几乎要把她的感知压垮。但她没松手，反而把银镊子插进地面，借力稳住身体。
陈虎站在最前面，斧头横档。他右臂的老伤开始发热，像是要裂开。但他咧着嘴，一点没退。
“来啊！”他吼，“老子还没热身呢！”
江临川咬牙撑着。他知道不能再耗了。刚才那次流量包消耗了全部积分，现在系统界面一片灰。没有支援，没有代打券，只能靠自己。
他闭上眼，把意识沉进灵域底层。
这里像是一段运行中的程序，之前的所有战斗记录都被存了下来。他快速翻找，找到刚才那三次冲击的数据。时间间隔、力度分布、攻击角度……
他找到了规律。
不是无差别进攻。
是按照某种固定序列在打，像是……指令循环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他睁开眼，嘴角扬了一下，“你们是被人控制的吧？”
厉鬼没回答。
但江临川已经动手了。他在灵域内部设下一个反向脉冲，时间卡在第四次攻击来临前0.3秒。当五只厉鬼再次扑上来时，血雾突然向内收缩，然后猛地反弹。
冲击波正面撞上带头那只。
它当场被掀飞出去，撞在石柱上，绿火晃了几下才稳住。
其他四只也受了影响，动作出现短暂迟滞。
江临川抓住机会，把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地面。血雾翻腾，重新铺开，比之前更厚实一层。他喘着气，指着那只爬起来的厉鬼。
“下次别用别人的命令来打架。”他说，“一点都不酷。”
厉鬼缓缓站直，绿火盯着他，嘴里又挤出几个字。
“你……逃不掉。”
江临川还没来得及回应，灵域边缘突然传来一阵震动。不是攻击，也不是阴气波动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，正在靠近。